张爽有一种陈雪就是凶手的预感，起初他只以为陈雪之所以看起来那么紧张又生气，是因为自己的朋友遭到了无端的指责。但现在他才明白，她的表现就跟小时候被胡雅安包庇时一模一样。然而在明白这件事的同时，他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——那就是胡雅安绝对不会让陈雪才是做出一切的人这件事暴露。
他思考了半天应该怎么做才好，接着意识到，恐怕直接跟陈雪对质，让一切真相大白才是唯一的选择。老李曾说过时间会让一切平息，但她不明白的事情是，有证据在的时候，时间或许会让事件被遗忘，却不会改变众人在这一事件里，对胡雅安留下的印象与敌意。这时刚刚做完值日的陆仁嘉恰好也找到了他，招呼他回家。
“陈雪还在学校吗？”
“她今天也是值日生，应该刚刚把日志拿去办公室吧。”
“那你今天先走吧，我去找她。”抛下喂喂的喊个不听的陆仁嘉，转身折返教学楼的张爽，在教室找到了还没离开的陈雪。突然出现的访客让后者警惕的看了他一眼，在发现是谁后，又重新开始收拾书包。
“你知道胡雅安不是凶手的，对吧？”张爽看门见山的说。这句话吸引到了陈雪的兴趣，令她停下手来看着他。于是他接着说出下一句话，“因为凶手就是你。”
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有一种扮演侦探的兴奋感与紧张感。他不知道陈雪会做出什么反应，因为他此前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。
“你在胡说什么。”陈雪皱着眉头冷静的反击，完全不像是个说谎的人。
“装也没用，我听老李说过你们小学时候的事情了。”张爽感觉有些热血上涌，分不清是生气还是紧张，“这次你也想让她帮你背黑锅吗？”
陈雪停下了收拾书包的手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。然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。
“你说错了。”那个人说，“最后杀死红牛的人，的确是我。”
陈雪看着突然来到的人一言不发，眼里的愤怒比之前看着张爽更甚。而张爽也吃惊的回过了头，他从未听过别人用红牛称呼那头流浪狗，除了那个人。
站在门口的胡雅安。
在场的人陷入一片寂静，然而走廊上传来了谁奔跑的声音。有人听到了这件事，并且急匆匆的准备把它告诉给别人。但那并不是现在在教室里的三个人关心的，他们只是相对着沉默，什么也没说。
预期落空的张爽像被锤子砸到头一样陷入眩晕，而其余两人则放任沉默蔓延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张爽才愣愣的开口。
“这不可能，你现在还想包庇她吗？”
“不，如果你真的明白发生什么的话，就会知道，红牛消失的那一天，陈雪下午根本没来学校。凶手不会是一个不存在的人。”
张爽突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，就好像此刻拼命跳动的心脏已经不满足于鼓动血液，于是将仅有的唾液也抽走了一样。思维陷入了停滞之中，如果思想是一片网，那么此刻属于他的网无疑已经破漏百出。
在恍惚之间，唯一清晰浮现的是老李说过的那句话。
“人们总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，而不是正确的事情。”
他不记得那一天是怎么离开学校的，也不记得那之后胡雅安与陈雪的表情。那一天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，是陈雪满脸的愤怒，和胡雅安一如既往的不耐烦，好像什么也无所谓一样。于是他也变得无所谓，只是将那一天撒着欢跑向胡雅安的红牛，与她微笑的样子封存起来，丢在心中看不见的垃圾堆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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